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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你渣我,我飞升》精彩片段
云鼎山的剑尊要成亲了。这个消息起初只在云鼎山的创界上流传。渐渐的,又传到了云鼎山脚下去。涂萝每次下山去添置新鲜吃食,都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。无非是说剑尊祁渡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,未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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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鼎山的剑尊要成亲了。
这个消息起初只在云鼎山的创界上流传。
渐渐的,又传到了云鼎山脚下去。
涂萝每次下山去添置新鲜吃食,都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。
无非是说剑尊祁渡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,未来的道侣资质平平也就罢了——
竟然还只是个不见经传的小妖怪。
“真是鸡吃黄鼠狼,怪事一桩!”
水玉挎着菜篮子,摇头晃脑地模仿山脚下那群道人的说辞。
她说完,又自顾自地安慰涂萝道:
“你别放在心上,我看他们是握着棒槌当萝卜,不识货呢!”
水玉是涂萝现在唯一的妖怪朋友。
涂萝堕妖之后,就成了凡人,从前那些小妖怪们都自觉远离了她;
再加上祁渡不喜她与妖走得太近,她也就不再执着。
久而久之,身边就只剩下水玉。
水玉害怕祁渡。
只有趁着他南游的时候,才敢来找涂萝玩。
她这段时间贪玩,总跟涂萝说起凡间的趣事;
她还迷上了歇后语,时不时找机会显摆自己的学问。
水玉是白菜精,涂萝是兔子精。
兔子爱吃白菜。
她们原本是做不成好朋友的。
但是涂萝兔美心善,水玉也不遑多让。
她们惺惺相惜,决定不做宿敌,于是成为了一对挚友。
就像涂萝跟祁渡一样——
他们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别,却依旧修成眷侣。
祁渡在修道界是数一数二的天才;
她只是一只刚刚步入凡尘、不久前才会化人形的兔子精。
还有点胖。
这也是她打算不再吃那么多大白菜的原因之一。
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跟白菜精做好朋友了。
但没关系——
祁渡很快就是她夫君了。
等祁渡南游归来,就会跟她成亲。
所以说这世间的缘分呢,是说不清楚的——
兔子可以跟大白菜做好朋友;
修士也可以跟妖怪结为道侣。
……
水玉今日回来得有些晚。
涂萝倚靠在窗柩上。
直到太阳西沉,她才看到水玉姗姗来迟的身影。
“水玉!”
她喊她,起身要飞过去。
刚半撑起身子,肘部一阵吃力。
涂萝这才想起来,自己已经不是妖怪了。
她现在是个虚弱无力的凡人。
上个月初,她放干了一身妖血,终于练成□□凡胎。
只因祁渡曾说过:“人妖殊途。”
祁渡之所以这么说,是因为涂萝跟他表明了心意。
因为她总觉得祁渡也喜欢她。
但是被婉拒了。
涂萝懂他的为难。
云鼎山的弟子都是要修道成仙的,自然不跟妖物一路同行。
但懂归懂,失恋的滋味还是很难受。
何况涂萝还是只刚会化形不久的小妖。
按照凡间的年龄来算,她还是个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。
她还没学会消解这种思春的痛楚。
她只知道,如若不能跟祁渡相守在一起,大白菜与胡萝卜都索然无味了。
一次上山。
她难以抵挡相思之苦,偷偷去了云鼎山的创界。
虽然没有见到祁渡,却从祁渡的师父那里得知了一个由妖变人的密法——
那就是在十五圆月,生生放干一身妖血;
再用法器挫骨断筋,重塑人身。
相当于历经了七七四十九道天劫的痛楚,才终于变成凡人。
这是记载在古经里的堕妖密法,早就失传多年。
涂萝一开始还很疑惑:
这么好的密法,能够让被妖身所困的妖怪以人的身份而活,怎么就会失传呢?
后来她才知道……
原来堕妖是这般痛苦。
“生所本然,绝不可易。”
若想要改变自己生来的面目,便是逆宙理而行,自然要承担极端的苦楚。
她从焚骨炉走出来的那一刻——
便成为了七宙创世以来、唯一一个成功堕妖的妖怪。
涂萝还记得那时祁渡看她的眼神。
他应当是震动的。
毕竟一具堕妖体的练成,堪比十次天劫的痛苦。
如今的她已是凡人,身上依然残存堕妖的余害,日日夜夜折磨得她痛苦不堪。
可她觉得值得。
水玉已经跑进了屋子,她才堪堪坐了起来。
涂萝还不太能适应凡人的身份;
再加上堕妖时受的伤,不能行动。
一直躺在祁渡的离火房修养。
一阵风拂过。
水玉在她面前站定,翠绿的身影上蹿下跳,生气道:“山下的小妖怪们都太过分了!竟然不愿意送你的信!”
她大咧咧坐到一张小桌子上,将桌上摆置的洗骨茶一饮而尽,火气还没消掉:
“尤其是信谦,之前还说我们是一辈子好朋友呢!结果伙同其他鸟类孤立你,说只要是涂萝的信件都不收!”
妖界大部分都用鸟类来传递信息;
能够千里传音的,只有那种修为高深的大妖怪。
但这种大妖寥寥无几,而且都脾气很臭。
涂萝的师父就是个大妖怪。
很强,脾气也很臭。
得知涂萝要跟修士成亲,大妖怪师父勃然大怒。
一度要将涂萝逐出师门。
虽然师门里人丁凋敝,也就只有两只小妖。
但涂萝作为首席大师姐,却要嫁给天生不对付的修士——
大妖怪师父很恼火。
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理会她了。
婚期在即。
涂萝还是很期盼,师父能够到场。
于是她勉强起身:
“我去跟他说。”
她现在是人了,没办法用妖力传递信息;
水玉的修为不够,帮不了她;
她倒是可以用祁渡的那些法宝神器,或者直接让他帮自己——
但是祁渡不喜欢她再跟妖怪混在一起。
涂萝只能自己想办法。
水玉皱起眉,不高兴道:
“可我才跟信谦放了狠话,说我们不稀罕他送信……你现在过去求他,我会很没面子的!”
涂萝已经站了起来,披上外衣。
她将祁渡给她的离火玉戴在腰间,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唇色有些苍白,又去找口脂:
“没关系,我自己去。”
水玉跟在她身后。
她探头:“这是离火玉吗?我还是头一遭见……”
她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。
涂萝点头。
水玉羡慕道:“我总听山脚下那些小妖怪说,云鼎山的离火玉很是珍贵,凡人佩戴能延年益寿,妖怪戴了便能增长修为……”
可离火玉数量极为稀少,且无法炼制,天生自然。
七宙之中,只有祁渡所居的离火屋下地脉中可以化出离火玉。
数万年才成熟,可以说摘一块就少一块。
莫说是这些小妖怪。
即便是云鼎山这些高高在上的修道士,也难以得见离火玉的真面目。
水玉不禁感叹:“剑尊虽说仰之弥高,对你却是极好。”
涂萝也似有同感。
她说:“他是面冷心热之人。”
水玉却欲言又止。
她盯着涂萝看了片刻,最后故作轻松道:“听说过段时日祁渡剑尊便要南游回来了,我也总不好经常赖在你这,仙门不喜妖物,今日陪你下山讨个说法之后,我就不再来啦!”
她尽力让语气轻松,不让离别显得难过。
涂萝却还是怔了一怔:“水玉……”
“你可千万别难过!”
水玉忙摆手,“我才生成人形,还有天下大好去处,总不至于拘泥于此……再加上,我也有点怕剑尊的。”
许她只是一介闲散小妖。
在堂堂剑尊面前,是有些露怯。
她不明白为何涂萝如此迷恋祁渡。
虽说剑尊的确誉满九州,可那毕竟是斩妖除魔之人。
……作为被斩的妖。
水玉在祁渡面前常常感觉到被血脉压制。
陪着涂萝在离火屋修养这段时间,她总是心中惶惶。
如今祁渡就要归山,她想来也该与好友告别了。
……
云鼎山下。
七宙之中,四宙为凡界。
凡界皆为凡土、孕育凡人,灵气飘渺,唯有云鼎山充盈着仙灵之气,是众多修道者最为向往的地方。
仙灵之气,对于修道之人大有裨益。
对那些山林精怪,也是滋养圣品。
云鼎山虽修道士众多,却仍然引来不少小妖小怪,在山脚聚居。
这些小妖小怪们,都是知晓云鼎山的仙灵之气十分充沛。所以即便常年东躲西藏,也愿为了丁点零星仙气,居于此处。
涂萝的妖怪好友们,也尽在其中。
竹林茂密。
正是日头上,林中不免燥热。
涂萝才行了几步,便倚靠在修长竹杆上,微微气喘:
“是我太久没来过了,竟觉得这竹林变大了不少……”
水玉耐着性子陪她步行。
闻言,她笑道:“你与祁渡剑尊定下婚约之后,大伙都不敢与你来往,待会你见了信谦,可别说这话,他定会讽你几句,说你去了创界山顶之后,便将山下竹林抛之脑后了!”
“水玉,你竟在我背后大嚼舌根!”
正在此时,一道略带羞恼的声音响起。
涂萝闻声望去——
高高的竹林上,一只通体雪白的雄鹤单脚矗立。
雄鹤双目紧闭,脸上似有高傲不耐之色:
“你不是快要做剑尊夫人了,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做什么?”
水玉咂咂嘴,“好浓的酸味啊!”
信谦瞬间睁开眼,不满地瞪着她:“胡说八道!”
他一转身,便化成人形,出现在涂萝面前。
一阵风拂过,竹影绰约,竹叶发出沙沙声。
涂萝乖乖站着,任他打量自己。
她虽然堕妖,样子却与从前一般无二。
只是肉眼可见的憔悴。
信谦似乎得了什么安慰,又仿佛印证了自己的猜想,神色变得半是讽刺、半是笃信:
“超尘拔俗的剑尊大人,对你不好吗?”
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:“原我以为,你做了剑尊夫人,便是飞黄腾达了!应当是金镶玉裹、穿花纳锦的,怎地瞧你这模样,竟还不如从前?”
这话便是纯粹的酸了。
云鼎山的修士们都是苦修,虽道法高强,却不讲究衣食奢靡,大部分银子都花销在铸剑养剑、以及灵器丹药上。
因此吃穿用度,便追求朴实耐用。
锦衣华服,是不大可能的。
涂萝知晓他的心思,便不反驳,只开门见山道:
“信谦,你为何不肯送我的信?”
若只是他一人不肯便罢了,他还撺掇旁的鸟类,集体孤立她。
竟还放出了“凡是涂萝的信件都不收”的狠话。
闻言,那只雄白鹤扇了扇翅膀。
本就狭长的眼睛越是眯成一条缝,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:
“既然你都堕妖了,那便非我妖族,不送你的信,不是理所当然吗?”
涂萝原本还想好好与他商量,听他这般话,心中也隐隐有些怒气:
“当时我们一起创立飞流信宗时,可从未说过这般言论,按照我宗宗旨,应当是有客无类,如今我还未将宗令交出去,你就这般对我,信谦,你当真是因为我堕妖而不满、还是对我有私怨在故意排挤?”
她初初到云鼎山历练时,没有什么朋友。
后来认识了信谦,也与云鼎山一众鸟类结识。
他们共同修炼,契若金兰。
只是云鼎山的小妖怪一向过得战战兢兢,生活迫窘。
但这里地势便利,四通八达,涂萝便琢磨出个中商机,创立飞流信宗,在妖界中发展成一带商门,也算是小地区的财主首富了。
后来她遇到祁渡,堕了妖。
是有将飞流信宗交给信谦的打算,可信谦却对她逐渐生出怨念。
信谦听了这话,像是被踩了痛脚。
他扇了扇翅膀,卷起一阵气流,厉声道:“你放弃了妖身,便是放弃了飞流信宗!”
“满口胡言!飞流信宗是我一手创立,即便是你如今一方富妖的身份,也是有我的一份功劳!堕妖与否是我的个人选择,岂有你来剥夺我的道理?”
信谦被她说得说不出话来。
他脸上的白毛竖起,狭长的眼珠被怒火染红,仰天长啸一声——
竹林的鸟兽顷刻间聚齐。
一窝蜂盘桓在这一方小小天地,将涂萝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水玉大感不好,着急道:“信谦,你这是要干什么?”
“既然涂萝对我的决定有如此大的不满,那便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决定对错好了!”
话落,那些鸟类便都振翅起来。
山林呼啸,羽翼拍打气流,卷起无数狂风——
涂萝脸色凝重,对水玉道:“你先出去,我来迎战。”
“可你如今是凡人之躯……”
水玉担心道:“你不敌他们的!”
“无妨。”
涂萝冷下声来,“他们无非也就是看我没了妖力,若不应战,也是同样被嘲笑打压的结局,不如豁了出去——”
她话音刚落,那些鸟类便越发士气高涨。
尖锐的鸣叫声响彻竹林——
正在此时,天边却突然聚起乌云,隐隐有压抑的雷光在其中翻涌。
整个林子的人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压迫感,好似风雨欲来。
涂萝心头压上厚重的预感。
果不其然,一阵料峭冷意袭来过来,便看到那乌黑云团中疾驰而来的昼白亮光——
墨发三千,矗立眼前。
祁渡一袭白衣胜雪,声线高悬如皎月,漠然而立。
他道:“涂萝,到我身后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