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第 7 章

天逐渐破晓,窗外雨已停,晨曦遮掩在云层中露出角。院子里的桂花树,被雨水打了一地,香味少了些许,余香依旧足以布满整个院落,让路人停驻。

这一觉李微凝睡得格外舒服,昨晚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。她起身伸了伸懒腰,打开窗户让阳光照了进来,秋风跟着带着凉意,夹杂着阳光的温暖吹了进来。

这一日真是秋高气爽。

这个朝代谁能买书交得了费,不管男女都可以学习知识,奈何中间也有些繁琐事情,去书院还得有些日子才行。

李微凝沐浴用完饭,命人在院子里摆好躺椅,准备了些糕点和茶,准备消磨闲暇时光。

躺在院中,她懒洋洋地迎着阳光,举起茶杯,嘴唇轻抿了口茶,眉毛倏然皱起,摆着头嫌弃地把茶放回原位。她本想用茶替代下酒,好不总想着花前月下,现在看来茶水不喝也罢。

百无聊赖地望着太阳,李微凝以往无所事事时还有绘画的雅致,今日不知为何对除了花楼那档子事,其余毫无兴趣。

“唉。”她愁眉苦脸地长叹了口气。

站在一旁的小酥,探着头望过来,好奇地问道:“怎么了?郡主。”

李微凝仰起头觑了一眼,叹息了声回到椅子上。

“无聊啊!”

“郡主竟然决定去书院,理应出去熟悉熟悉南都城。”一声生冷地声音从院子右边的廊道里传来。

李微凝猛地坐起,朝声音方向去,小鱼今日换了身暗紫色长纱裙,发冠处插着一只她从未见过的小巧发簪。

“吓死我了,下次走路出点声行不??”极其嚣张。

小鱼并未理会,径直走到院子中,拿出一袋银子放到了桌上。

“今日有些事不能同行,郡主记得早些回来。”

看见钱袋子,李微凝一下脸色好看了些,一把夺过袋子,仰着脖子态度依旧。

“要你教我做事!”

眼前的嚣张,小鱼没有任何感觉,转身离开了。

被无视李微凝看在钱的份上也懒得计较,掂量着钱袋,躺回椅子上,瞥着小鱼离开的方向,随口问了小酥一句。

“她是长得丑还是咋地?天天带着面具,还有眼里人情味都没点。”

小酥端着手思索了番。

“不知道,不过听王爷身边的侍卫说,小鱼姐小时候是王妃从火里救出来的,之后做了闲散剑师的徒弟,一年前剑师去世,才到王府来的。”

听了这番话,李微凝回想起了原主的记忆,四岁那年母妃确实带回来过一个女孩,衣服破烂不堪满是血渍,记忆模糊想不起脸。几日之后,女孩就离开了王府。

她想那个小女生应该就是小鱼,看不清脸多半是脸毁容了,记忆自动屏蔽了惨不忍睹的画面。

摸着下巴,李微凝肯定的给出了结论。

“肯定小时候烧毁容了,如今没了师傅又嫁不出去,才来王府找父王要了份保护我的差事。”

“小鱼姐不像为钱所动的人…”小酥小声地嘟嚷了句。

李微凝敲了下小酥的头:“人心难测,你懂什么。”,握紧钱袋子起身背着手往大门方向去:“走去城里逛逛。”

小酥摸了摸头,不知所云地跟了上去。

-

出了宅门,小鱼按照手中的信条右下角地址,到了酒楼。

楼里鱼龙混杂,过往宾客络绎不绝,进门,小二就吆喝着招待。

她没有理会小二,眼神四处搜寻,最后落在了角落处黑衣男子身上。

男子手握黑色铁剑,络腮胡,下颌角处有一条不长的刀疤,倚靠在墙上,眺望着窗外街道。

确认是要找的人,小鱼径直走了过去,坐在男子对面,放下手中银剑。

“师兄。”

卢伯季闻声转过身,严肃的脸上渐露喜悦。

“师妹你可算来了,一年未见可好?”

自九岁那年小鱼拜入师门,两人相处了十四年,闲散剑师一年前去世后,才各自谋职,往常都是书信来往,再见,难免心里喜悦。

她眼角微微翘起,颔首。

“师兄今日为何会到南都城来?”

“哈哈哈。”卢伯季手肘撑在桌上轻笑了声,抬头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。

“我跟随姚辅将军奉陛下旨意到南都城外开荒,将军过几日到,我先来城内看看,不过以后我们可以常聚了,可谓好事一件。”

姚辅将军小鱼自然知道,是王妃家庶母所生,一开始在安临城任职,在朝中没给摄政王添堵,也惹了些祸牵连了不少和他一起的人。半年前惹事被降职调往岭南。现在来看,不知道陛下是要重用姚辅还是另有原因。

小鱼眉头微皱,想提醒师兄哪将军处事欠佳,跟着会吃亏。

嘴唇张了下,又停住了。她抬眸,看着对面的卢伯季,作为师兄他不管是剑法还是谋略都要胜她一筹,其父又是一城县令,在官场想来也不用操心。

见小鱼一直发呆,卢伯季差开话题询问:“师妹,听闻郡主嚣张跋扈,王爷和王妃都管不了,到这边疆可有为难你?”

小鱼回过神,轻摇头。

“郡主并未像传闻那般跋扈,只是…唉。”她叹了口气,对一个有地位家世的郡主,只爱花楼喝酒感到惋惜:“过于不洁身自好。”

卢伯季对嚣张跋扈郡主好女色的事情也略有耳闻,没有想到确确实实真有此事。

双手撑在大腿上,他垂头抿嘴渍了一声,劝解道:“师妹要我看,不如你也投军,日后必定是位难得的女将军,呆在郡主身边难免惹得一身臭名……”

小鱼自然想过这些,起初回到王府并不知道会待多久,直到那日王妃下令送郡主去边疆──

那一日她在王妃寝殿内……

小鱼刚进屋,姚思南急忙起身迎接,带到一旁坐下。

“小鱼,本宫有一件事有求与你,希望你能答应。”

小鱼不知道什么事情,但不管是当初王妃对救命之恩还是后来的拜师学艺,还是现在,她一直都想报答,只是王妃从来没有要求过。

“你对小鱼有救命之恩,王妃只管请讲。”起身小鱼作辑应道。

“唉。”姚思南叹息了口声,起身走下台来,牵着小鱼坐下:“王爷虽执掌朝政多年,现在陛下已经成年,朝中还政于陛下到声音越来越高,还政是当然的,只怕到时和王府有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,只是凝儿,唉…”

王府停顿了下,眼里流露着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担忧和温柔,握紧了小鱼的手。

“凝儿太过顽劣,要是那一天真的来临,本宫作为母亲不求她大富大贵,但也想她能平安的活下来,希望你能陪凝儿去一趟边疆,陪着她历练。”

听完,小鱼能理解作为一名母亲的担忧,陪在郡主身边这一年,她知道没了王府的庇护,郡主将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,加上从小锦衣玉食,那时会过的比乞丐还可怜。

这件事她本可以直接答应,奈何这件事难的是王妃的言外之意:历练之后,不管王府灭顶之灾哪一天来临,要小鱼保李微凝直到不被人迫害为止,短则十年多则一生。

而小鱼是最佳人选,不管是武功还是人品,姚思南都相信。

她看出了小鱼的犹豫,也理解,并未再多说一句劝解的话,带着失落起身,准备离开。

“没事,这件事确实太难,本宫和王爷再想想办法。”

小鱼在短短几秒内想明白了,没有王妃就没有现在的她,至于一生又如何,本也没有想嫁之人,从九岁那年起的人生也是上天眷顾多出来的。

起身,小鱼朝姚思南离开的方向跪拜。

“王妃,其他人…小鱼想未必是善类,我愿陪同郡主前往边疆,护郡主周全。”

前脚刚跨越门槛的姚思南停住了脚步,心中的担忧松懈下来,吁了口气,眼眶顷刻间透着水润,脸上挂着感激转身迎起了小鱼──

坐在面前的卢伯季还在仔细分析其中利弊,本着为师妹好的原则。

“只要到军中,我向姚将军举荐你,肯定能得到重用,保卫国家和百姓为大,王府也不差你一个人……”

利益对小鱼来说没有那么重要,对于已经承诺了,再为利益反悔那是小人做事。

“师兄不必再劝说了,我们好好聚聚。”语气坚定难以动摇。

说话被打断,卢伯季滔滔不绝的嘴也停了下来,不想扫了两人见面的兴致,叹了口气,吆喝:“小二,上菜。”

有了去书院逃学去花楼的保障,李微凝路过都没有进去,

在街上游走了一上午,她熟悉了书院和花楼的距离,前门和后门的位置,围墙哪一处最适合攀爬,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。

没钱逛毛花楼!!

钱,李微凝不能找小鱼要,没有理由,也容易被发现。偷就更没必要了。

走了一上午路小酥也累了,驼着疲惫的身体,垂着头,缓慢地跟在后面,肚子不时发出咕咕叫地声音。

她揉了揉肚子,抬头望了一眼腰杆挺的笔直,背着一只手,转着手中折扇,不时喃喃自语地李微凝。

“郡主,你饿没有?”

一只想问题,李微凝全然忘记身后还跟着个人,突然停下脚。

小酥没刹住撞了上去,摸着额头疑惑:“郡主,怎么了?”

李微凝转身,扇子放在下班处,低头问:“小酥你要是我,要花钱,但不能像家里要该怎么办。”

小酥不知道她什么意思,想到钱,迷迷糊指了指一旁的钱庄,微张着嘴不确定地问:“借?”

顺着手指的方向,李微凝看到一家钱庄,视线微转,注意到一旁还有一家当铺。

她的视线在这家当铺上停留了几秒,两眼蹬地一亮,眼角喜上眉梢。

从王府带来的行李中,多的是贵重金银首饰,这些都属于李微凝的私人物品,平日里也不佩戴,就算典当卖了,小鱼也不会知道。

解决了难题,李微凝此行已心满意足,转身扇子敲了小酥头一下,抿嘴一笑:“走,奖励你吃羊肉串。”

听见羊肉串,小酥瞬间从迷惑状态调整过来,开心地跟了上去:“谢谢郡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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